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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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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9

他明明知道不會有任何人等待著他,可開門之後,面對著空蕩蕩的房間,他竟還是不由得有些失落。

他究竟在期待著什麽?

期望著她會在這種時候忽然出現,為他療傷治愈再陪在他身邊一整晚嗎?

他明知道她並沒有在暗處觀察著他,他早就已經確定她並不知道他每天的所作所為和各種經歷,可為什麽心底還是會有一絲不切實際的期待?

身上的傷是由氪礦武器造成的,不處理的話,很有可能會發炎,可他卻完全不想理會,進屋之後甚至也沒有開燈,直接將身體交代在了這房間裏唯一算是能給他點慰藉感的床,望著一室的漆黑,他不禁一聲嘆息。

明明立了大功,應該開心,可他的心情卻格外低落。

身上的各處的傷口都帶著灼燒感,仿佛像是有許多只蟲螞在傷口上一邊亂爬一邊撕扯啃咬著,可他依然堅持不予理會。

早上醒來,果不其然,傷口全部都發炎了。望著鏡中自己比昨天晚上更加狼狽的模樣,他不禁自嘲地笑了出來。他究竟在想什麽?又在幹什麽呢?

結果他還是不得不自行處理了身上的那些傷口,不同的是,比昨天更疼了一些、處理起來也更麻煩了一些。

連續兩位王族親衛通緝犯被成功緝捕,靳海城成功引起了軍部、王族、王庭議會三方的重視。盡管第二次的緝捕行動並非他一人功勞,監察局也分別大肆嘉獎了靳海城和小羅兩個人,還立即將小羅轉正並晉升為監察官,但首功當然還是靳海城。

不過這也讓柳郕廩對靳海城和監察局更加不滿了,但他倒也並沒有再像上一次直接親自紆尊降貴來找監察局對峙,而是召開了一次機密會議,只邀請了軍部的幾位高官和監察局的幾人,其中自然包括了第三監軍靳海城。

會議的內容倒是很簡單,正是就王族親衛通緝犯的問題進行磋商。忽然之間召開這樣的一個會議,就意味著柳郕廩似乎是打算低頭,不過他雖然親自到場,全城卻並沒有開口說幾句話,而都是由身邊的秘書大臣代勞。

就他那冰冷高傲的態度,靳海城感覺他根本就沒打算有任何讓步和低頭。盡管秘書大臣說的好聽,說什麽會“今後會盡可能約束管制王族親衛”“盡可能杜絕他們再有任何出格、違規舉動”,但卻並沒有拿出一份像樣的約束條例或者哪怕是粗糙的“約法三章”之類的東西。大家心裏也都清楚,他大概不過是說說而已。

可盡管如此,這也已經是柳郕廩在即位成為國王之後,對監察局做出可算得上是低頭讓步的舉動。

幾人返回的路上不禁一通吐槽,靳海城並沒有加入,他實在是連吐槽都懶得吐,實在是不想浪費言語,這次會議,也不過是純粹的浪費時間罷了。

而那兩位好不容易抓住的王族親衛,也在一個多月之後便進行了審判,盡管他們罪狀累累、簡直罄竹難書,可最終也並沒有判處死刑,而是終身監禁。潘拉蒂斯並不是沒有死刑,甚至死刑的判例相當廣泛,像他們兩人犯下的這些罪過,都足夠判處好幾百個死刑的了,顯然,是看在他們特殊的身份、以及國王柳郕廩的面子上,才做出了這樣的判決。

靳海城卻不禁懷疑,甚至連這“終身監禁”也不過只是名義上的而已,如果身為國王的柳郕廩想要動動手指將他們弄出去,恐怕也不是什麽難事。

但顯然軍部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特地為這兩位特殊的罪犯準備了特殊的牢房,不光要全天佩戴著氪金打鑄的專屬特制鐐銬、不能與其他人接觸,還全天處於嚴密的監控之下,別說是逃跑,就連一丁點的小動作都會被盡收眼底。如此,應當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避免大家擔心的問題,至少要讓這兩個惡貫滿盈的家夥安安穩穩地將牢底坐穿。

不過,這也讓靳海城不禁產生一個疑問——這兩個家夥,當真能“將牢底坐穿”嗎?按照目前看到的那些研究資料中的說法,既然同樣是“殘疾alpha”,他們的壽命應該不會很長,就連想要活過三十歲都很難,要真的是這樣,恐怕坐不了幾年牢,他們就會死掉吧?

這豈不是擺在眼前的極好的“活體研究對象”?

有了這想法,靳海城還是想辦法動用關系找到了這兩個人進監獄時的體檢報告,果然如他所料,這兩個人都是和步尋一樣的“殘疾alpha”,也都具有第二性征發育不完全或殘缺的癥狀。

盡管他們是男性alpha,身體需要進行的二次發育不像從女性到alpha那麽多,但他們發育不完全的表現甚至可以說是出現了某些方面的“退化”和“劣質化”,比如,性\器官機能退化,並不具備正常男性應有的功能,還有少精癥;再比如,性\器官表面看起來正常,但精\子存活率極低,因此也變向成了不育癥;再比如,沒有前列腺,或前列腺萎縮,或機能衰退……

看起來還真有點慘,同樣身為男性alpha,靳海城竟本能地有點同情他們。可一碼歸一碼,他依然想要親眼見證這兩個罪大惡極之人的死亡。

可偏偏他又懼怕親眼見證研究資料中的結論在眼前變成現實,如果他們兩個真的都很短命,那麽步尋……

靳海城的內心煎熬而糾結。

但好在事情似乎終於出現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可能性:靳海城很快讀到一篇有著不同結論的研究論文,其中也列舉了一些案例和數據來試圖證明“殘疾alpha”並非天生短命,只是由於這類人很容易被挑選作為戰鬥人員,甚至被當做是“戰鬥消耗品”,所以才會造成一種貌似“天然短命”的結果。這位研究者卻通過不斷地調查和走訪發現了許多存在於“不易察覺的角落裏”的“殘疾alpha”,他們並不是作為戰士而是作為普通人活著,其中有相當大比例的人安然無恙地活過了三十歲,甚至還有幾人已經步入花甲甚至古稀之年。

這邊可以得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殘疾alpha”並非天然短命,而是主要因為職業緣故才容易變得短命。

靳海城不禁大為振奮,仿佛一瞬間看到了希望,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可他也知道“孤證難支”的道理,目前也只看到這一篇論文持這樣的論調,但總算是出現了不同於主流論調的這說法,這是好事!他也有了動力繼續往下看,或許很快就會出現更多類似的說法、持更多積極論調的論文出現。

靳海城並沒有經常照鏡子的習慣,只有每天早上洗漱時正好對著鏡子,才會順便照照鏡子、整理一下儀容儀表,至少讓自己看起來盡量得體一些。不過短短幾天的工夫,之前因為抓捕“蝮”而落下的狼狽模樣就已經恢覆得差不多,盡管臉上還有一些傷痕,那是氪礦武器造成的傷口導致的,但好在傷口不深,或許再過幾天就會徹底恢覆,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上的傷很快便愈合,盡管氪礦武器造成的傷口更深、更嚴重,還有概率留下傷疤,但它終有愈合的一天,可感情上的傷口呢?真的還能有愈合的一天嗎?

靳海城望著鏡中的自己,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一切究竟該算做是誰的責任?他又能怪誰呢?

轉眼之間,一行人落腳於捷安都已經有三個月的時間,這也意味著此前的追浮特聯合區已經消失了三個月,盡管來自曾經那片區域中的人們身上還不可避免地殘留著許多痕跡,但似乎大部分人都已經適應了捷安都的生活,甚至已經大部分融入其中。

在這樣的世道之中,人們的適應能力總是很快,人們也不得不快速適應各種各樣的變化,以便在各種各樣的災難和劫難之後快速恢覆並盡快回歸到正常生活中,無論是天災還是人禍,都得盡快適應。

偶爾意識到這一點,面對著人們顯而易見的變化,善於思考的人們總是不可避免地顯得有些無所適從,反倒是放棄思考日子還來的簡單容易一些。

原本羅薇都已經快要和身邊的其他人一樣完全融入捷安都的生活,直到一個消息忽然傳來——柳郕廩將要以國王的名義召開一場盛大的宴會,而這場宴會將宴請的對象,除了一些潘拉蒂斯的重要權貴之外,還有原追浮特聯合區的貴族要員們,其中便包括了羅薇的父親羅耀,以及隋嫣嫣的父親隋旌仝。

隋嫣嫣倒是沒什麽其他想法,還因為忽然之間就要與父親重逢而感到單純很驚喜、很開心,身邊的其他人似乎也大多是這樣,可羅薇卻不禁有些感傷,心頭的思緒也有些覆雜。

“父親究竟是以什麽身份被邀請呢?他又將會以怎樣的心態來應對這一切呢?”羅薇不禁嘆息著,眉心也擰成了疙瘩,“抱歉,我最近的抱怨有點多,可我實在是……有些忍不住。”

能聽她這些傾訴的人,也只有靳海城了。

靳海城搖搖頭:“這事人之常情,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不好的,你也不必介意,就把我當成樹洞隨意抱怨好了。”

羅薇不禁感慨地笑著:“你可真是個好人,像你這樣好脾氣的男人可當真是不多見。”

靳海城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多說什麽。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他人的誇讚,無論別人用什麽樣的言語來誇讚他,他似乎都已經沒什麽感覺,包括和她一樣的貴族小姐,也曾在各種場合用許多動人的言語來誇讚他。

他也因此而被隋嫣嫣的閨蜜姚珠吐槽過是個“冷冰冰的冰男”、“無法被溫暖的石頭人”,那時的他懶得反駁,因此貌似還像是迎合了這評價,但其實他並非真的對外界的評價和稱讚毫不在意,更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無法被溫暖的人。

“可不管怎麽說,你和父親終於得以重逢,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也不知算不算是為了岔開自己覆雜的心緒,靳海城還是這麽說道。

可羅薇的臉上卻露出一個相當覆雜糾結的微笑。

靳海城還是試探著問了句:“怎麽了?你有什麽心事?難道你不想見到羅先生嗎?”

之前都是叫區長先生,但為了不觸動羅薇心中的痛處,靳海城在稱呼上還是多加了幾分註意,不管怎麽說,也得立即改口。

羅薇搖搖頭,深吸了口氣:“當然不是不想見到,只是……如今的處境,令我有些怕見到父親。”

似乎也不必羅薇再多解釋什麽,只是看著她那覆雜地神色,靳海城就已經看透了她覆雜的心緒,也明白了她的難處。

“羅薇小姐,你已經足夠優秀了,無論你如今的處境如何,都並非你本人可控,也並不是由你自己造成,不必給自己太大壓力,就當做是一次普通的宴會和普通的重逢好了。”

“謝謝……”羅薇望著靳海城,臉色果然好轉了許多,雖然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可這一句卻帶著不一樣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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